第6章 嚴禁噪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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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嚴禁噪聲
梁聽玉沒有再多話，手指碰了碰那枚帶有瑕疵的玉珠後，給虞夏指了客房和浴室的位置。
蛇紋石確實是岫玉的主要礦物，由於價格低廉、成色又不如其它玉種突出，他所處的圈子裏很少有人用這種東西。
他回到房間，拉開床頭櫃的隔層，取出一只小匣子。
同樣是一顆深綠色的圓潤玉珠，靜靜躺在匣裏。
梁聽玉擡手撫過那顆蛇紋石珠，若有所思。
這是母親送給他的誕生禮。他是早產兒，出生時身體很弱，全靠私人醫院的機器吊著口氣。住到三歲時終於出了院，身為地質學家的母親送給他一顆親手開采和打磨的蛇紋石玉珠。
蛇紋石有療愈和鎮定的功效，源於同一塊礦石的兩顆珠子分別保存在母親和孩子手裏，這是她能想到的最浪漫的連結方式。
也許還帶著一絲子承母業的期望，可惜為了和梁徵鬥氣，梁聽玉最後還是走上了從政的道路。
他還記得離家前母親脖子上掛的那顆玉珠，成色和虞夏脖子上的那顆……
很像。
-
虞夏泡在裝滿水的浴缸裏，擰開隨身攜帶的營養劑滴入水中，濕漉漉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按得飛快。
他問海兔吃了人類食物會有什麽反應，海兔發來三條一分鐘的語音，內容全都是尖銳的爆鳴。隨後，一個冷靜的聲音取代了海兔甜甜的嗓音。
“他暈過去了。你要麽把食物吐出來，要麽祈禱身體的消化能力已經達標。管好自己，下次不要再吃。”
是海兔的同事，代號海鞘。
海兔只是虞夏的飼養員，負責他日常的身體檢查、維護以及營養液調配。而他初到組織時，軀體的修覆重組和繼續生長，都是海鞘負責的。
那個見誰都是冷臉的alpha研究員，每次看見他都沒好臉色，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，簡直要把他給吃了。
聽說海鞘和海兔是同門師兄弟，簡直不知道海兔怎麽受得了他的脾氣。
“海鞘，你給我等著，我馬上就死。”虞夏手指按在語音輸入鍵上，對著海鞘大放厥詞，“讓你今年的年終獎泡湯！”
他把手機扔到疊好的睡衣上，腦袋沒入水裏“噗嚕嚕”地吹出一溜氣泡。
偶爾有混著營養液的水滲入口中，苦澀到反酸的味道讓他想吐。
雖說可以通過皮膚吸收維持生命需要的營養物質，但虞夏基本沒時間泡澡，多數時候都是在謀殺途中擰開濃縮營養液往嘴裏灌。
要是不幸被惡心到胃部痙攣，他下手的時候會比平時更重些。
他靜靜泡在水裏，不時用腳掌撥一下水，假裝自己是條魚。等到手指頭都泡得皺巴巴了，他才伸手從架子上隨手撈來一個瓶子。
香氛型洗發露，奢華的外包裝上印著“Socah”字樣。
所卡，頂級香水品牌，皇室用香的供應商。多年前因為一瓶孤品香水拍出了高達百萬的價格，從此成為了權貴的寵兒。至於這些洗護用品，都是品牌擴張後推出的產品線。
外包裝剛被拆掉，瓶身光滑而幹凈。虞夏擠了兩泵在手心，是烏木的味道。
木質調溫和沈穩，能夠豐富玫瑰信息素的層次感，卻不會覆蓋過玫瑰特殊的香氣，深受花型omega的喜愛。
海鞘就是烏木味道的alpha，所以虞夏一向把這種味道的產品稱為“海鞘味”。
他一邊把洗發露抹上頭發，一邊想。海鞘其人，陰魂不散，討厭死了。
-
第二天清晨，虞夏沒有如願吃上烤腸和培根。
他縮在被窩裏一覺睡到了下午，期間傭人來敲了三次門，最後一次被他用枕頭砸了出去。
但是他一起床，又坐在餐桌邊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盯著梁聽玉。
“你沒有按時起床，”梁聽玉說，“所以培根和烤腸都讓傭人們分去吃了。”
虞夏眨了眨眼，大顆晶瑩的淚水從眼眶裏滾落下來。梁聽玉把目光從報紙上挪開，隨後又落了回去。
“你為什麽沒有去上班？”虞夏質問。
“今天周六，”報紙簌簌地響，梁聽玉換了一面繼續讀，“議長官邸周末面向游客開放，我不想被圍觀。”
今日的八卦版面給了他一席之地，文章標題為《議長XP大公開：美麗的粉色長發omega》。配圖是虞夏的半個背影，顯然是從車內遠程偷拍的。
配圖底下的加粗小字寫著，“議長新寵！驚現賭場的神秘美人能否引領首都新風尚？”
“被圍觀有什麽不好？”虞夏湊到他身邊，伸長脖子讀報紙，“所有人的目光都註視在我身上，多爽！”
“圍觀賴床的小懶蟲用枕頭攻擊傭人嗎”梁聽玉想折起報紙，卻被虞夏先一步按住。男孩驚喜的聲音響起，“這是我？我上報紙了！”
“已經讓人撤下去了，未售出的全部回收銷毀。”
言下之意，不用擔心。
虞夏急切地問：“那售出的呢？”
還沒有實驗體登上過人類報紙呢，他要當第一個！
梁聽玉晃了晃手上的報紙，“在這裏，唯一一份。”
可惡！
虞夏錯失登報機會，痛心疾首地把那唯一一份搶著揣在了懷裏。正要起身，梁聽玉道：“我今早考慮了一下，有件事想和你談談。”
即使這份消息沒被正式刊報，梁徵的耳報神也未必沒聽到風聲。聞鴻聲大早上給他打電話道歉說Saint的保密系統出了問題，這消息大約已經傳到梁徵耳朵裏了。
照他那癲狂的行事風格，虞夏一踏出家門就能被抓走審問。
Saint一向以消息保密強度出名，連只蚊子都跑不掉的D區，居然能流出虞夏的照片。
而且正好在他第一次破戒從Saint帶了個素未謀面的omega回
有一瞬間，他甚至在思考聞鴻聲是不是被收買了。
對方語氣有些急，說昨晚上有客人昏迷送醫，血液裏檢出了新型毒藥成分。他剛接手Saint就接連出了兩件負面新聞，家族裏某些老人對此頗有微詞。
他沈默片刻，讓人去替他處理了這事。
“幹什麽幹什麽？”虞夏又湊到他身邊，鼻息輕輕噴在耳畔，“是要給我加錢嗎？”
梁聽玉的思緒被扯回來，“唔”了一聲，“可以加錢。我希望你這段時間住在這裏，非必要的情況下不要出門，實在有事提前告訴我，我會安排人陪著你。”
“這不行，我要出門工作的。”虞夏想都沒想就拒絕了。
誰家殺手出門幹活還要先打申請等審批，最後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去突擊的？這簡直是皇帝游街！
“工資我會照常結給你，安心住著。”梁聽玉想起虞夏覆雜的家庭狀況，緩和語氣道，“我知道你缺錢，這張卡先拿去給家裏人。那種事……不要再做了。”
他兩指間夾著張卡，配上無意間流露出的淡薄神色和冰冷的信息素味道，完美符合了虞夏認知中的冷酷多金單身總裁。
虞夏的眼瞳動了動，試圖弄清楚現狀。
“什麽事啊？”他慢吞吞問。
男孩小心翼翼的神情，加上不太敢相信的語氣，讓梁聽玉有些感慨。
他知道自己天生不是溫柔長相，總是被當成兇狠無情的政治於是他友好地再次摸了摸虞夏的頭，溫聲道：“就是你之前的工作，不要再幹了。我知道你想快點賺錢給家裏人，但這樣是不對的，尤其是對自己很不負責。”
虞夏咬著下唇想了想，在人類認知裏，隨便殺人確實是不對的。他們甚至還出臺了很多規定，用以懲罰殺了人的人。
但虞夏又不受法律保護。
他是個實驗體，是人口中“死了就死了”的低賤小白鼠。
他還沒蠢到遵守人類法律，然後被人類用法律殺死。
“一點都不行嗎”虞夏問，“那你會保護我嗎？”
大約是得罪過什麽人，擔心被報覆吧。
“這座別墅外部有警衛二十四小時輪值，”梁聽玉向他展示了墻上掛著的布藝小玩偶裝飾，“房子裏掛著的小玩偶都是報警器，如果有意外情況，拉一下就可以。”
虞夏點點頭，然後飛快地伸手抓住那個微笑小幽靈往下一拉——
尖銳的警報聲響徹整棟別墅，他痛苦地尖叫一聲，捂著雙耳往梁聽玉懷裏鉆。
直到警報解除，十六個健碩的alpha警衛圍在了客廳沙發前，虞夏的頭依舊埋在梁聽玉懷裏。
他懷疑梁聽玉想用這種東西謀殺他。
警衛們剛才是光速沖進來的，現在十六臉尷尬地站在原地。最後警衛長大喊一聲“撤退”，他們又光速撤出了客廳。
虞夏的頭被警報吵得發昏，耳膜仿佛被利劍貫穿了。他身體癱軟地躲在梁聽玉懷裏，前額早已被汗水打濕。心臟快速泵出血液，連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顫抖。
植物普遍討厭噪音，這種負面特質在他身上更加強烈。
失控的皇宮玫瑰信息素充盈在整座別墅裏，壓過了原有的薄荷氣味，連花園裏盛開的薔薇都黯然失色地蜷了起來。
這種強度的信息素，幾乎不會出現在omega的身上。濃度太高，而且攜帶著攻擊性的鋒芒。
梁聽玉似乎沒意料到他會有這麽劇烈的反應，身子僵了僵，卻沒有推開他。
他的手落在他的後腦緩緩撫著，試圖釋放一些信息素來安撫，但礙於刺激的味道，最終還是放棄了。
與此同時，他意識到，自己很可能無法用信息素來安撫自己未來的omega伴侶，甚至會加重對方的痛苦。
……身為enigma，卻連正常alpha的職責都無法履行。
兩個人就著這個姿勢坐了很久，虞夏才終於回過神。他神志不清地擡起頭，勉強識別出梁聽玉問了許多遍的話。
“你還好嗎？”
對方的手揩過面頰時，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將臉弄得一團糟。
“抱歉，嚇到你了。”梁聽玉把他雜亂的發別到耳後，傭人已經遞來了熱毛巾，“我讓他們把音量調低些。”
熱毛巾拭過虞夏的臉頰，不時能感受到梁聽玉手指的力度游走過他的皮膚。
手指溫度很低，輕輕捏著他的下巴。是人的手指，粗糙薄繭下生長著柔軟的指肉。
是人。
這個念頭盤旋在他的腦海裏，越來越大聲。
驀地，虞夏張嘴叼住了他的指尖。
牙齒從修剪齊整的指甲下滑，咬住了指腹的軟肉。
偏偏在這個時候，虞夏真切地感覺到，人類和他是有一些共同點的。
梁聽玉只覺得有溫暖潮濕的觸感從指腹傳來，隨後是薄薄的涼意。
他還沒來得及反應，手指便針刺似的一痛。
血液從傷口中滲透出來，被虞夏飛快地吮進口中。腥鹹味道在口腔中擴散，像生銹了的海潮。
他的臉上還掛著淚珠，眼神受傷而不掩疲憊，唇畔卻緩緩噙起了笑意。
“我答應你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蕭邦之前出過一瓶香水叫卡羅琳玫瑰，總覺得虞夏洗完頭發再被梁聽玉親一下就是這個味道
但是進度不能這麽快，真的好快啊……快住手你們兩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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蛇紋石確實是岫玉的主要礦物，由於價格低廉、成色又不如其它玉種突出，他所處的圈子裏很少有人用這種東西。
他回到房間，拉開床頭櫃的隔層，取出一只小匣子。
同樣是一顆深綠色的圓潤玉珠，靜靜躺在匣裏。
梁聽玉擡手撫過那顆蛇紋石珠，若有所思。
這是母親送給他的誕生禮。他是早產兒，出生時身體很弱，全靠私人醫院的機器吊著口氣。住到三歲時終於出了院，身為地質學家的母親送給他一顆親手開采和打磨的蛇紋石玉珠。
蛇紋石有療愈和鎮定的功效，源於同一塊礦石的兩顆珠子分別保存在母親和孩子手裏，這是她能想到的最浪漫的連結方式。
也許還帶著一絲子承母業的期望，可惜為了和梁徵鬥氣，梁聽玉最後還是走上了從政的道路。
他還記得離家前母親脖子上掛的那顆玉珠，成色和虞夏脖子上的那顆……
很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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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夏泡在裝滿水的浴缸裏，擰開隨身攜帶的營養劑滴入水中，濕漉漉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按得飛快。
他問海兔吃了人類食物會有什麽反應，海兔發來三條一分鐘的語音，內容全都是尖銳的爆鳴。隨後，一個冷靜的聲音取代了海兔甜甜的嗓音。
“他暈過去了。你要麽把食物吐出來，要麽祈禱身體的消化能力已經達標。管好自己，下次不要再吃。”
是海兔的同事，代號海鞘。
海兔只是虞夏的飼養員，負責他日常的身體檢查、維護以及營養液調配。而他初到組織時，軀體的修覆重組和繼續生長，都是海鞘負責的。
那個見誰都是冷臉的alpha研究員，每次看見他都沒好臉色，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，簡直要把他給吃了。
聽說海鞘和海兔是同門師兄弟，簡直不知道海兔怎麽受得了他的脾氣。
“海鞘，你給我等著，我馬上就死。”虞夏手指按在語音輸入鍵上，對著海鞘大放厥詞，“讓你今年的年終獎泡湯！”
他把手機扔到疊好的睡衣上，腦袋沒入水裏“噗嚕嚕”地吹出一溜氣泡。
偶爾有混著營養液的水滲入口中，苦澀到反酸的味道讓他想吐。
雖說可以通過皮膚吸收維持生命需要的營養物質，但虞夏基本沒時間泡澡，多數時候都是在謀殺途中擰開濃縮營養液往嘴裏灌。
要是不幸被惡心到胃部痙攣，他下手的時候會比平時更重些。
他靜靜泡在水裏，不時用腳掌撥一下水，假裝自己是條魚。等到手指頭都泡得皺巴巴了，他才伸手從架子上隨手撈來一個瓶子。
香氛型洗發露，奢華的外包裝上印著“Socah”字樣。
所卡，頂級香水品牌，皇室用香的供應商。多年前因為一瓶孤品香水拍出了高達百萬的價格，從此成為了權貴的寵兒。至於這些洗護用品，都是品牌擴張後推出的產品線。
外包裝剛被拆掉，瓶身光滑而幹凈。虞夏擠了兩泵在手心，是烏木的味道。
木質調溫和沈穩，能夠豐富玫瑰信息素的層次感，卻不會覆蓋過玫瑰特殊的香氣，深受花型omega的喜愛。
海鞘就是烏木味道的alpha，所以虞夏一向把這種味道的產品稱為“海鞘味”。
他一邊把洗發露抹上頭發，一邊想。海鞘其人，陰魂不散，討厭死了。
-
第二天清晨，虞夏沒有如願吃上烤腸和培根。
他縮在被窩裏一覺睡到了下午，期間傭人來敲了三次門，最後一次被他用枕頭砸了出去。
但是他一起床，又坐在餐桌邊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盯著梁聽玉。
“你沒有按時起床，”梁聽玉說，“所以培根和烤腸都讓傭人們分去吃了。”
虞夏眨了眨眼，大顆晶瑩的淚水從眼眶裏滾落下來。梁聽玉把目光從報紙上挪開，隨後又落了回去。
“你為什麽沒有去上班？”虞夏質問。
“今天周六，”報紙簌簌地響，梁聽玉換了一面繼續讀，“議長官邸周末面向游客開放，我不想被圍觀。”
今日的八卦版面給了他一席之地，文章標題為《議長XP大公開：美麗的粉色長發omega》。配圖是虞夏的半個背影，顯然是從車內遠程偷拍的。
配圖底下的加粗小字寫著，“議長新寵！驚現賭場的神秘美人能否引領首都新風尚？”
“被圍觀有什麽不好？”虞夏湊到他身邊，伸長脖子讀報紙，“所有人的目光都註視在我身上，多爽！”
“圍觀賴床的小懶蟲用枕頭攻擊傭人嗎”梁聽玉想折起報紙，卻被虞夏先一步按住。男孩驚喜的聲音響起，“這是我？我上報紙了！”
“已經讓人撤下去了，未售出的全部回收銷毀。”
言下之意，不用擔心。
虞夏急切地問：“那售出的呢？”
還沒有實驗體登上過人類報紙呢，他要當第一個！
梁聽玉晃了晃手上的報紙，“在這裏，唯一一份。”
可惡！
虞夏錯失登報機會，痛心疾首地把那唯一一份搶著揣在了懷裏。正要起身，梁聽玉道：“我今早考慮了一下，有件事想和你談談。”
即使這份消息沒被正式刊報，梁徵的耳報神也未必沒聽到風聲。聞鴻聲大早上給他打電話道歉說Saint的保密系統出了問題，這消息大約已經傳到梁徵耳朵裏了。
照他那癲狂的行事風格，虞夏一踏出家門就能被抓走審問。
Saint一向以消息保密強度出名，連只蚊子都跑不掉的D區，居然能流出虞夏的照片。
而且正好在他第一次破戒從Saint帶了個素未謀面的omega回
有一瞬間，他甚至在思考聞鴻聲是不是被收買了。
對方語氣有些急，說昨晚上有客人昏迷送醫，血液裏檢出了新型毒藥成分。他剛接手Saint就接連出了兩件負面新聞，家族裏某些老人對此頗有微詞。
他沈默片刻，讓人去替他處理了這事。
“幹什麽幹什麽？”虞夏又湊到他身邊，鼻息輕輕噴在耳畔，“是要給我加錢嗎？”
梁聽玉的思緒被扯回來，“唔”了一聲，“可以加錢。我希望你這段時間住在這裏，非必要的情況下不要出門，實在有事提前告訴我，我會安排人陪著你。”
“這不行，我要出門工作的。”虞夏想都沒想就拒絕了。
誰家殺手出門幹活還要先打申請等審批，最後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去突擊的？這簡直是皇帝游街！
“工資我會照常結給你，安心住著。”梁聽玉想起虞夏覆雜的家庭狀況，緩和語氣道，“我知道你缺錢，這張卡先拿去給家裏人。那種事……不要再做了。”
他兩指間夾著張卡，配上無意間流露出的淡薄神色和冰冷的信息素味道，完美符合了虞夏認知中的冷酷多金單身總裁。
虞夏的眼瞳動了動，試圖弄清楚現狀。
“什麽事啊？”他慢吞吞問。
男孩小心翼翼的神情，加上不太敢相信的語氣，讓梁聽玉有些感慨。
他知道自己天生不是溫柔長相，總是被當成兇狠無情的政治於是他友好地再次摸了摸虞夏的頭，溫聲道：“就是你之前的工作，不要再幹了。我知道你想快點賺錢給家裏人，但這樣是不對的，尤其是對自己很不負責。”
虞夏咬著下唇想了想，在人類認知裏，隨便殺人確實是不對的。他們甚至還出臺了很多規定，用以懲罰殺了人的人。
但虞夏又不受法律保護。
他是個實驗體，是人口中“死了就死了”的低賤小白鼠。
他還沒蠢到遵守人類法律，然後被人類用法律殺死。
“一點都不行嗎”虞夏問，“那你會保護我嗎？”
大約是得罪過什麽人，擔心被報覆吧。
“這座別墅外部有警衛二十四小時輪值，”梁聽玉向他展示了墻上掛著的布藝小玩偶裝飾，“房子裏掛著的小玩偶都是報警器，如果有意外情況，拉一下就可以。”
虞夏點點頭，然後飛快地伸手抓住那個微笑小幽靈往下一拉——
尖銳的警報聲響徹整棟別墅，他痛苦地尖叫一聲，捂著雙耳往梁聽玉懷裏鉆。
直到警報解除，十六個健碩的alpha警衛圍在了客廳沙發前，虞夏的頭依舊埋在梁聽玉懷裏。
他懷疑梁聽玉想用這種東西謀殺他。
警衛們剛才是光速沖進來的，現在十六臉尷尬地站在原地。最後警衛長大喊一聲“撤退”，他們又光速撤出了客廳。
虞夏的頭被警報吵得發昏，耳膜仿佛被利劍貫穿了。他身體癱軟地躲在梁聽玉懷裏，前額早已被汗水打濕。心臟快速泵出血液，連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顫抖。
植物普遍討厭噪音，這種負面特質在他身上更加強烈。
失控的皇宮玫瑰信息素充盈在整座別墅裏，壓過了原有的薄荷氣味，連花園裏盛開的薔薇都黯然失色地蜷了起來。
這種強度的信息素，幾乎不會出現在omega的身上。濃度太高，而且攜帶著攻擊性的鋒芒。
梁聽玉似乎沒意料到他會有這麽劇烈的反應，身子僵了僵，卻沒有推開他。
他的手落在他的後腦緩緩撫著，試圖釋放一些信息素來安撫，但礙於刺激的味道，最終還是放棄了。
與此同時，他意識到，自己很可能無法用信息素來安撫自己未來的omega伴侶，甚至會加重對方的痛苦。
……身為enigma，卻連正常alpha的職責都無法履行。
兩個人就著這個姿勢坐了很久，虞夏才終於回過神。他神志不清地擡起頭，勉強識別出梁聽玉問了許多遍的話。
“你還好嗎？”
對方的手揩過面頰時，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將臉弄得一團糟。
“抱歉，嚇到你了。”梁聽玉把他雜亂的發別到耳後，傭人已經遞來了熱毛巾，“我讓他們把音量調低些。”
熱毛巾拭過虞夏的臉頰，不時能感受到梁聽玉手指的力度游走過他的皮膚。
手指溫度很低，輕輕捏著他的下巴。是人的手指，粗糙薄繭下生長著柔軟的指肉。
是人。
這個念頭盤旋在他的腦海裏，越來越大聲。
驀地，虞夏張嘴叼住了他的指尖。
牙齒從修剪齊整的指甲下滑，咬住了指腹的軟肉。
偏偏在這個時候，虞夏真切地感覺到，人類和他是有一些共同點的。
梁聽玉只覺得有溫暖潮濕的觸感從指腹傳來，隨後是薄薄的涼意。
他還沒來得及反應，手指便針刺似的一痛。
血液從傷口中滲透出來，被虞夏飛快地吮進口中。腥鹹味道在口腔中擴散，像生銹了的海潮。
他的臉上還掛著淚珠，眼神受傷而不掩疲憊，唇畔卻緩緩噙起了笑意。
“我答應你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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